应该在元宵节发的，可惜有事，提前算作贺文吧。

大炎农历正月十五，这是春节假期最后一个盛大庆祝的节点。过了这一天，离人去乡，再过四天，正月十九，学生也要回学堂上课了。龙门街头张灯结彩，街巷里的小孩以一种绝望又乐观的态度使劲玩闹，假如有人从他们身边路过喊一声“作业”，必能吓得都跳起来。

能天使目睹一个倒霉孩子被母亲抓回去写作业，大感惊奇：“不写作业有这么严重的吗，我那个时候都没有人管我的哦。”

德克萨斯正用车钥匙解锁汽车几次未果，遂采用叙拉古黑帮式修车法连踢几下车门，闻言抬起头来挑眉：“你居然还知道有作业。”

“什么话！”能天使忿然，“我也有好好背过圣歌和祷词好吧。”

车门不情不愿地打开，两个人往后座扔货品并且计数：橡胶子弹一箱，刀具护理油五瓶，空白唱片一打，压缩食品若干，元宵两袋——“你什么时候想吃这个了？”德克萨斯的手停住。

尽管来龙门几年，企鹅物流这些外国人还是不怎么喜欢吃这种又烫又黏牙的甜品，何况“团圆”这个意象对于他们没什么意义。德克萨斯曾经对巧克力馅的表现出些许兴趣，可是现在她手里的是最传统的黑芝麻馅。

能天使似乎也很茫然，后备箱里却传出声音：“试试嘛，我觉得还不错哦。”

两个人往里一探，看见一片蓝色，莫斯提马正笑眯眯地坐在那里。

能天使很不合时宜地想起来关于测试汽车气密性的乌萨斯笑话*，现在莫斯提马就像一只在劣质汽车里关了一夜的猫猫，毫发无伤却有点迷茫。

当然，她们只把车子停在街头半天，据当事人回忆，就是在这短短五小时里，一位无辜信使被巷战波及，歹徒随手把她丢到这里，扣上后备箱盖扬长而去。

“等一下，”德克萨斯当即自动分拣谎话，提炼重点，扭头直视同事的眼睛：“所以你走的时候没有关后备箱。”

能天使顾左右而言他：“可是你的元宵没有丢。”

莫斯提马微不可见地笑了一下：“对，他们没有对元宵下手。所以不试试吗，这可能也是主的旨意哦。”

两人把莫斯提马从后备箱解救出来，德克萨斯去开车，能天使放弃了她的K歌宝座副驾驶，

拨开后座上的瓶罐箱盒，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坐在莫斯提马身边。

莫斯提马也做好了接受询问的样子，神情像法庭上的一位的证人，虽然知道自己的言词可信度为零，不过也自信没有什么把柄纰漏。

不料能天使张口第一句没有提时间、姐姐或者拉特兰的任何往事，她问道：“苦难陈述者呢？”

莫斯提马卡了一下壳：“她现在叫独臂电锯侠，而且，”她用一种成年社畜特有的沉郁语气说，“她也是有假期的嘛。”

于是我们的菲尼克斯在精疲力尽地回复完教宗的工作邮件后，看见社交账号上来自被监管人的新消息，一张能天使的侧面照，配文：元宵节。菲尼克斯只好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回：“至少别在那过夜。”

不过拍摄者现在并不是好友欢聚、其乐融融的状态，回到据点后她只来得及把元宵下锅，随后就被德克萨斯和可颂赶出厨房，被迫面对沙发上的能天使。

能天使此时正在和一位她有过几面之缘的白毛鲁珀横七竖八地歪着玩任天堂的合家欢乱斗游戏，人物和音效吵吵嚷嚷，不过似乎总是鲁珀输掉，能天使兴致缺缺，对手见状将手柄不由分说地塞进莫斯提马手中：“换你来两局？我去厨房看看。”

莫斯提马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向德克萨斯的卧室，能天使对此视若无睹，摇摇手示意她快点准备。

这一局她不巧随到一个拿铳枪的角色，能天使很快选到一样的，小人上窜下跳几回合，莫斯提马宣告败北。

胜者忽然放下手柄，伸手抓住她带在腰间的小法杖，用狙击手的眼睛仔细审视一遍，向她发问：“和铳有什么不一样的？”

莫斯提马无意识地捉紧手柄，仍然微笑：“嗯，本质上你可以认为没有区别。”

“重要的是那两个吧。”黑锁和白匙今天在菲尼克斯那里保管。

莫斯提马开始打官腔：“它们本来不属于我……”

能天使显然不打算听，她跳起来，在沙发垫子下面摸索两下，拽出一个枪盒，里面是一把漂亮的M98K。

今晚怎么总是有人往我手上塞东西，莫斯提马无奈地想，她掂量着枪支的重量，手指比大脑还要快地找到扳机。

能天使打开保险，然后让她开枪。

“我不信。”红头发的小天使眼睛明亮坚定，一如多年前她决心去爆破学校。

莫斯提马端枪，瞄准，犹豫了一下还是偏开能天使的位置，扣动扳机。

没有一颗子弹发出来，优美而致命的M98K在她手上变成了哑巴。

能天使夺过它，朝天花板连开三枪，声音有如窗外的鞭炮。

两个人一时无言，莫斯提马试探性地微笑：“小乐，你头发比上次见长了，该去剪了吧？”

枪从能天使手中滑下来，她把头靠在莫斯提马手上，莫斯提马感受到她额头滚烫，就像她第一次张口说话的晚上，那时她的光环也是如此明亮而不灼人。

这沉重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厨房的门就打开了，德克萨斯精通而且只会精通叙拉古美食，所以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莫斯提马的元宵已经煮过头，成了一锅芝麻面片汤。莫斯提马和能天使被迫分而食之，因为桌上只有这两人符合节日定义，不论本人心情如何。

今晚莫斯提马最终违反了两个请求，一个是菲尼克斯的不要过夜，一个是能天使的不要走，不过所幸还算过了一个定义中立的元宵节。

*：一位日本技术员和一位俄罗斯技术员在谈论汽车的密闭性问题。日本技术员说：我们国家为了测试车子的密闭性，会把一只猫放在汽车里关一夜，如果第二天打开车门，发现猫已经窒息而死，那就表示密闭性没问题。俄罗斯技术员说：在我们国家，为了测试汽车的密闭性，也会把一只猫放进汽车里关一夜，如果第二天打开车门，发现猫还在车里，那就表示密闭性没问题。